#连载中

（壹）

许小乙这几日特别刻苦，全因着大师傅收了个新徒弟。十来岁的小孩，长得虎头虎脑讨人喜欢，也不知大师傅是从哪里偷来的。

大师傅说，“千万要给你小师弟树立认真刻苦的好榜样！”所以成日里啥事不干，就监督他勤练剑招了。

鸡刚打鸣，就叫，“徒儿啊，起来练剑了！”过了晌午又喊，“徒儿啊，跟为师过过招吧！”晚膳后，又拉着他说，“和为师去院子里拆几招消消食吧！”

许小乙怨念地一甩筷子，“我……”

大师傅头一扭，和颜悦色地问，“怎么？”

许小乙忽地想到有一年他去山下偷人家鸡吃，回来被吊打之前，他大师傅也是这种神情。立刻噤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两人直练到月上柳梢头，大师傅才放他回去休息。许小乙累得一沾了床就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心里头想着张敬堂给他做的鱼头汤，莼菜鸡丝，麻辣三丁，还有张敬堂甜滋滋的亲亲。

死撑着眼皮子，挣扎着在床上拱了三拱。爬也要爬过去，爬……爬也要……也要……下一刻合眼呼啦呼啦地睡过去了。

如此折腾了数日后，兴许大师傅自己也觉得腻味了。尤其是每次大师傅教导许小乙招术时，小师弟都神情冷漠地看了几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溜掉，他大师傅估摸着也挺没意思吧。

许小乙拖着身子摸到了厨房，就见小师弟坐在长凳上，张敬堂蹲在他面前，还递了根糖葫芦给他。

小师弟咯咯地笑，两条小细腿在那里晃来晃去，抓着张敬堂的手，舌头就舔上了糖衣。

许小乙又累又饿又难过，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了那糖葫芦，朝着地上就是一扔，提起脚踩了个稀烂。

张敬堂满脸错愕，刚要起身问个明白，小师弟哇得一声哭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统统淌了下来。

张敬堂是个大老粗，慌里慌张地就拿自己的衣袖去擦，粗布麻衣又用了大力，小师弟只觉得脸蛋被擦得生疼，哭得更伤心了。

张敬堂虽然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毕竟年久生疏，一下子竟不知该怎么哄了才好，转头想叫许小乙去喊大厨子过来，就见对方耷拉着眉头，撅着嘴，神情委屈，也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死命地抠自己的手指头，竟说不出的可爱可怜。张敬堂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一把抱起小师弟走了出去。

许小乙心底沉甸甸的，不就是根破糖葫芦，他干嘛这么小心眼，这么沉不住气。大师傅说了，要成为顶尖高手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张敬堂既然能给他做菜，为什么就不能给别人吃的。他虽这样想，心里依旧觉得不痛快，像是尝了一碗的陈醋，酸得很。

就在他连连叹气之际，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了他的手，原是张敬堂。

“你小师弟我抱去掌门那里了。对……对不起。”

为什么张敬堂要向他道歉？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什么都没有错，还要照顾自己的那点心思。他舍不得张敬堂对其他人好，舍不得把那份甜蜜蜜的温柔分给别人。

许小乙转身搂了张敬堂，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说，

“你是我的。”

“嗯。”

“你只能给我做吃的。”

“嗯。”

“说好叫我许相公的。”

“……嗯。”

“那……亲一个吧。”

“好。”

许小乙的嘴软软的，脸白白的。

张敬堂想着下次就做凉拌豆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