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仙】剑与味(肆)

#连载中

(壹) (贰) (叁)

大师兄二十岁那年的冬天,梅花开得正好。他取了剑来找许小乙比试,两人打了十来个回合,大师兄就败下阵来。

他摇摇头对许小乙说,“天资所限,合该如此。”第二天早上,饭都没吃就匆匆拜别大师傅下山去了。

许小乙问大师傅,“大师兄还回来吗?”

他大师傅说,“你师兄的爹是个镖头,他下山子承父业做镖师去了。”

之后有很长一段日子,大师兄都未曾回来过,只隔年寄了封信道过平安。

他和大嫂子的喜酒,大师傅亲自去讨过一杯。大师兄见了师傅,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瓜子问,“师弟的剑术可是越发精进了?”

大师傅回道,“难为你惦记他,非但没有精进越发地懒了……”

两人对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人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比如许小乙。别人练功要花费三年的时间,他只需一年。而有些人则需靠着后天的努力,比如张敬堂。

张敬堂自懂事起就跟着一群乞丐呆在破庙里,白天跟着他们外出乞讨,晚上就挨着一块儿睡觉。有时候还要和官差打个交道,油嘴滑舌地讨饶。

他那时,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嘴巴一张就跟开了花,尽是讨别人欢心,只为了图着自个儿方便。后来遇见个女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他走到那女人身边,可怜兮兮地说,“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那女人却一下捧住他的脸,把遮盖住他眼睛的刘海佛开,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抱住了他,“孩子孩子”地叫个没完。那女人没有孩子,就把张敬堂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大厨子曾问过他,“你想当我们的儿子吗?”他想说不,可看到女人的眼神,他软了心,点点头。他拘着自己的性子,留在了夫妻俩身边,做个再乖巧不过的人。

那女人曾经有过孩子,可没养到三个月就死了,此后就变得有些疯癫。有张敬堂陪着,精神头倒是日益好转,看人的时候清明不少。张敬堂原先想一直留在那女人身边,可后来还是决定和大厨子去山上学做菜。张敬堂始终觉得女人的眼睛,看着的不是他,口中喊堂儿,心里惦念着的却是另外的人。而他,受不了这个。

他如果要一样东西,便要完完整整,容不得丝毫三心两意。大厨子大概也明白他的心思,把他家娘子托付给了太婆婆,就带着张敬堂上山去了。

那山,原是个无名山,被大师傅占了以后就赐名清逸。以前许小乙听大师兄提起,大师傅也有过媳妇,好像还是个绝顶好看的美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走了,大师傅也没去找过她。

许小乙好奇地问,“大师傅为什么不去找呀?”

大师兄想了想说,“大概是不喜欢了吧……哎呀,小孩子家家,大人的事别多问。”

许小乙觉得,喜欢大概是件挺麻烦的事。

大师兄下山的第一个年头,大师傅瞧许小乙老独自一人闷的慌,便提议大伙儿七夕节那日一块去山下看灯会。张敬堂知道后就开始埋头做糕点,想着灯会那天带给许小乙尝尝。

他那时还是个小厨子,不能去前厅大院探望许小乙,每每都是从大厨子口中得知他的近况。张敬堂想了很多配料,又寻思了很多种做法。终于自觉胸有成竹后,做了一块给大厨子品尝。

大厨子在嘴巴里细嚼慢咽了许久,才开口道,“甜而不腻,口味清爽,余味又浓,不错不错。”得了大厨子的肯定,张敬堂满心欢喜,又想着怎么把它做得好看些,每天晚上都在后厨捣鼓来捣鼓去,直捣鼓到了灯会那天。

张敬堂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将做好的核桃酥裹了揣进怀里后,随着大厨子他们下了山。

灯会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却无心观赏,只急匆匆地拨开人群去找许小乙。大厨子在身后叮嘱道,“慢点!慢点!”

岂料肩膀被人狠狠地一撞,张敬堂没有留神,整个人硬生生地趴在了地上,脸……磕得生疼。他也顾不得这些,起身就去掏怀里的核桃酥,却已经是不成形了,那印在核桃酥上的花瓣儿也散了。

大厨子跑到他跟前,急切地问,“没事吧?”

张敬堂红了眼,倔强地说,“没事。”

那核桃酥,终究没能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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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磕什么写什么。工作党。更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