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仙】剑与味（伍）
#连载中
这山上，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院落里的桃花都开得特别好。大师傅就偷偷酿了几坛子桃花酒，搁在厨房的地窖里，谁也不告诉，只是有时候拿出来，一个人对着月亮，喝上个几口。
这个小秘密有一天被大师兄看到了，大师兄那个时候还是个毛孩子，一点都不稳重，况也到了对酒啊，女人啊感兴趣的年纪。
某天就大着胆子去了地窖，打算倒点尝尝味道。没想到，后面拖了个跟屁虫。还没等他倒上一口，许小乙就在身后问，“大师兄，你在干啥呀？”
大师兄急忙捂了他的嘴，拼命地嘘呀嘘的。许小乙被捂得气岔不上来，情急之下咬了大师兄的虎口，他大师兄啊地一声松了手，“哎呦喂，你……你怎么还咬人啊！”
大师兄情急之下说，“你别大声嚷嚷让别人听了去，我这里有好东西。”
许小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什么好东西？”
大师兄笑得可贼了，“大师傅酿的酒呀！”
许小乙的头一歪，“酒是个什么东西？”
大师兄把他拉到自个儿身边，“好东西，特好的东西。否则大师傅也不会瞒着我们悄悄喝不是。”
大师兄倒了一小碟子的酒，自己咪了一口，又递给许小乙。许小乙伸舌头舔了舔，“怪怪的……”
大师兄第一次喝酒，没喝出什么美味来，硬着头皮道，“你喝了才知道呀，回口可甘甜了。”
许小乙觉得味道闻着还挺香，就一口气闷了下去。他头一次喝酒，虽说桃花酒酒劲不强，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头昏沉沉的，连大师兄都在眼前晃荡。只来得及喊了声大师兄，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
大师兄没料到他酒量那么差，伸手去拉他，拉不动，扛他，又扛不动。揉了揉后脑勺，想着不然等到明天早上再说吧。
结果到了第二天，许小乙依然红着脸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大师兄这才急了，连忙喊人过来帮忙。张敬堂瞧着许小乙被人抬出了地窖，心里也跟着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绞着衣摆，等大厨子的消息。
大师傅这回真的是生气了，气的不得了，抽了剑柄，打了大师兄屁股几下。后来许小乙听大师兄说，那桃花酒的酿制方法，是以前师娘教给大师傅的。
大师兄挨了打，不敢再造次，讨饶道，“师傅，是徒儿的错。徒儿再也不敢了。小师弟，小师弟不知道怎么了，师傅先去看看吧。”大师兄知道大师傅宝贝许小乙，没空再与他多做计较。
许小乙还晕晕乎乎地躺在自己床上，身上还发了些红色的小疹子。大师傅瞧着，怕是这孩子对酒类的东西不服。赶紧让账房先生去请了大夫来，大夫看了一会儿安抚道，“无甚大事，抹点药膏过几日便好。只是以后还是少碰点含酒的东西，终究对身子不好。”
大师傅连连称是。
张敬堂还呆在厨房等消息。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见大厨子回来连忙问，“他没事吧？”
大厨子知道他当心许小乙，交代他去弄碗醒酒汤，“没事儿，小孩子不会喝酒，喝高了而已。”
张敬堂这才放下心，安安心心地弄好了汤端给大厨子。大厨子说，“你同我一道过去吧。不过你记得，站在门外就好。”张敬堂一听，面上露了喜色，也来不及拾到拾到自己，尾随着大厨子就去了。
他站在门口，只一个劲儿地朝屋内探去。许小乙好像只穿了件白色的里衣，大师傅扶他起身，要往他嘴巴里灌醒酒汤，他只喃喃地说，“我要睡……”
大师傅哄着他，“喝了就睡，喝了就睡。”
他抿了几口。那嘴巴看起来又小又软，张敬堂就看呆了。那碗醒酒汤只喝了一半不到，就又回到了张敬堂手里。他将剩下的醒酒汤倒了，把碗洗干净后，就将碗拿在手里看个不停。想到许小乙那朦朦胧胧的身影，胸口就呯呯地直跳。
那只碗，被张敬堂偷偷藏了起来。反正这么大一个厨房，少了只碗也没有人会发现。
每到桃花盛开的时节，大师傅还是爬上屋顶，对着月亮喝着他酿的桃花酒。而张敬堂则在屋檐下面，坐在长板凳上，看着他手里那只再普通不过的饭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