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小白蛇报恩记

#短,完结

天权有个执明王,年少时外出打猎。本想捉只鹿啊兔子啊什么的,结果他手下驯养的笨鸟却叼了条小白蛇回来。

那小白蛇吐着红信子,一个劲地挣扎。执明抓了它的蛇尾,拎到自己跟前说,“本王今天心情好,就放了你吧。可你记得,以后一定要报答本王的救命之恩。”说完,就把小蛇放回了地上。

那小白蛇一沾了地,迅速朝草丛里钻去。

执明又喊,“记得!报恩啊!”

十几年后,小白蛇褪完了皮,变化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郎。他勤学苦练,为的是有朝一日能飞升成仙。可不知为何,这几日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被猎鹰叼着,落到了一个小皇子手里,小皇子说,“我叫执明,你可千万记得来找我报恩啊!“

小白蛇想这一切大概冥冥中自有定数,他成不了仙是因为恩情还没还,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山,给自己弄了个假身份——乐师慕容离。

天权王身边第一红人莫澜见了他,即刻惊为天人,三天两头请他过府相聚。他先婉拒了几次,然后就装腔作势了一番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也不过隔了几日,便在晚宴上见到了执明。

执明瞧他,倒不似寻常那些登徒浪子,估价一样地上下打量。只淡淡地问他叫什么,他答慕容离。执明说这名字太过拗口,开始直接唤他阿离。阿离长离短,天天跑莫澜府上腻歪在他身边。

日子久了,莫澜有一天就问他,“王上想让你入宫,你可愿意?”

他自是求之不得,又向莫澜说了许多好话,被轿子抬着进了天权王宫。

“王上,不去上朝吗?”

“阿离长得那么好看,我哪有时间上朝,看你都来不及。”

“王上,不去批阅奏折吗?”

“阿离吹箫吹得那么好听,我哪有时间批阅奏折,听曲子都来不及。”

执明说人生最痛快的莫过三件事,吃,喝,还有玩了。慕容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傅每次见了执明都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遇到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怕也只有两眼一闭,晕厥过去方眼不见为净吧。

你说他一个修炼的精怪,执明还偷懒让他代批奏折,他除了将一汪墨汁洒在奏折上还能怎样?无怪乎太傅指着他骂佞臣佞臣了。

这日正午,处暑的日头正烈,执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把搂了慕容说,“还是你身上凉快些。”

他们蛇族属性本阴,所以常年身体冰冷。哪像执明,血气方刚,跟个热火炉子似得。当天晚上,执明就赖在他身边不肯走。说阿离这边凉快,只命人取了些瓜果和去暑的凉茶。

慕容着了身棉麻里衣,露出了细长的脖子和白瓷般的肌肤来,两鬓的头发柔顺地垂至颈脖处,倒叫执明看着有些痴了。想着如果这云鬓能配一只上好的玉簪,真真是锦上添花的事。

第二日就命人挑了块上好的血玉,细细打磨后成了簪子的形状,欢天喜地送与慕容。慕容面上不动声色,只道了声谢。执明说以后要日日戴着的,他只好点头称是。

时至深冬,执明握他的手又觉得冰冷,居然感觉不到一丝儿暖气,忙揉搓着道,“不行不行,手都冷成这样,脚不给冻坏了呀!”慕容便说他天生如此,不用介怀。

当天晚上,内侍端了个铜盘进来说,“王上特地吩咐了,让您用热水烫烫脚。”也亏他想的周到。

正想着,执明来了。挥手屏退了内侍,竟一下蹲到慕容面前说,“今日,本王要替你洗脚。”

这一国之君居然做起伺候人的事来,完全于理不合啊!

执明不容他分说,直接将他从案台前拉起来坐到床边。刚把铜盘端过来,就见慕容把双脚缩在床沿边,还用两只手捏着。脑袋搁在膝盖上,不肯瞧他,模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执明赔笑道,“阿离,我的好阿离,就这一次,一次!本王求你啦。”他轻轻地摇晃慕容,又在耳边低声软语。慕容哪里被人这样哀求痴缠过,只得默默松开双手。心里头着实想使个什么法术困住执明,可对方毕竟是真龙天子,他纵然是修行再久的大精怪也不敢贸然对他出手。

执明脱了他的鞋袜,由衷地说道,“阿离的脚,长得真好看。”

他掌心托着,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慕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就缩了缩。执明大概是察觉到了,忙说不急不急,试了下水温后,方才将他的脚置于盆内。

慕容低头看着执明,他做事向来毛毛躁躁,这会子还真细致当心,简直把他的脚当成什么稀罕物似得。不由得想到前几日莫澜说过的话,“我还从未见王上对哪个人这般好过。”

执明用帕子擦拭好后,将慕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伸手去拿他的鞋袜,慕容急忙道,“不劳王上费心,我这便就寝了。”执明略感遗憾地哦了一声,放开了慕容的脚。想到以后怕是没机会再看到那双玉足了,不免叹了口气。

抬头一看,他送慕容的簪子怎么不见他戴着,心下脑了就质问他。慕容随口说许是弄丢了,执明忽然就发脾气了,像个小孩儿般使劲甩脸色,可又舍不得骂他,想掐对方的脖子,又恐弄伤对方,直愤愤地瞪着。

阿离的心大概是石头做的,他手脚都那么冷,估计心也是冷的。带着悲怆说,“我怎么做才能把你的心给捂热啊!”

慕容在心里叹口气,唉,这傻子。遂搂他过来亲了他的脸,“簪子我收在盒子里了,王上送的,我舍不得拿出来时时戴着。”

执明一听,眼神亮了,立刻扑了阿离在床榻上,凑上去就亲起来。他亲得毫无章法却热情得很,直把慕容堵的喘不过气来。手自然而然地顺势摸了下去,却不知怎么解裤头,羞得满脸通红。这床笫之事,无师自通的混账话到底是谁说的。

到了第二日早起,执明都不敢拿正眼看慕容离。慕容想晚上还如狼似虎的,这白天就成小羊羔了。摇摇头自己坐到镜台前,执明就赖到他旁边,打开左手边的盒子,果然见簪子躺在里面。直嚷嚷着要替阿离挽鬓梳头,行普通夫妻的闺房乐事。

慕容随他,可过了好一阵,发髻没盘好,簪子也插歪了,慕容何曾这样不成体统过,简直哭笑不得。他无奈的时候大概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执明从身后抱了他又去了床边。

“王上,上朝……”

他亲了慕容。上朝,等一会儿再说。那簪子本就插的不甚牢靠。如此激烈地一晃动,摩擦着枕边不多时就松动下来。执明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只觉得慕容的体内,远比他想象得要火热得多。

如此过了一年半载,慕容想着也陪他度过这数十月的光景了,这恩情应该报了吧。正好遇着个机会可出使遖宿,遂与执明请命自愿前往。

执明自是不肯,一味拉着他的衣袖说,“你别去好不好?好不好?”可慕容油盐不进,只顾摆弄着前些日子执明送给他的琉璃碟子。执明一个委屈,打翻了他手上的碟子。呯的一声,顿时碎成四瓣。

他还记得当时慕容很是喜欢,还莞尔对他笑了,害的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如今……如今他却难受得紧。

慕容问,“王上为什么不允许我去遖宿?”

“你去了遖宿,不回来了怎么办?”倒是直觉惊人。

“王上怎知我不会回来?王上待我好,我岂会不知。”

执明瞅着他,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来,闷了一会儿才问,“真的?”

慕容哄着他道,“真的。所以王上就当许我去遖宿游玩一番吧。”

执明噘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去。本王不准,你听见没,不准!如果你真的偷偷溜去遖宿,本王就……就派人把你抢回来!”

他这样的言论,完全视两国邦交为无物,率直任性,却是真舍不得自己。慕容无奈地笑笑。他这一笑,可把执明看呆了。想他入宫许久,哪里在执明面前如此笑过。执明想古时有为博人一笑而舍千金,真的是不无道理。

“哎……”他叹了口气,“难得阿离给我一个笑脸,你想去就去吧。我就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但凡以后你会高兴的事,我再也不反对了。”

刚才不许他去,是因为他,如今许他去,还是因为他。慕容暗想,还真是个傻瓜!

去遖宿的途中,慕容故意制造被掳劫的假象。且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追查不得,反正日子久了追查的人自然会放弃。人性,向来如此。

然而还没过几天清净的好日子,最近上山的人不知为何越来越多。他随便问了个猎户,说是天权王重病,正广发布告,只要能药到病除的,得黄金万两重谢。有谣传说此山有仙草,引得很多人上山摘采,可仙草哪里是随随便便可得的。慕容听闻执明重病,心下便有些按耐不住。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个春秋怎么就得了大病了?他也顾不得许多,施了顺移之术去了天权。

隐身进了寝殿,就看到太傅在那里边哭边抹眼泪。莫澜在一旁劝着,只见太傅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莫澜招呼着内侍将太傅抬了出去。

慕容现身坐到执明床榻前,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刚欲伸手去摸,执明一下子直挺挺地起身,扭头见是阿离,一个熊抱,趴在慕容肩头死死不肯放手。然后,莫澜进来了,太傅居然也跟着进来了。

“慕容大人,你可回来了!”

“慕容大人,王上想您都想出病来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慕容算是听出苗头来了。

就是你被抓走后,王上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只想着你,查了三个月都没你的消息。于是朝政不管了,本来也没怎么管过,好吃好喝好玩的也都没兴趣了,晚上睡不好白天起不来,日日荒废,相思成疾了,药石无医了。总之,就是你快点回来吧。你回来了王上的相思病就会好了。

慕容想莫澜诓骗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太傅都……大概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吧。他叹口气,“知道了,我自会留下来当王上的好臣子。我被掳走的这些日子,辛苦两位大人了。”

无妨无妨地客气寒暄了几句后,莫澜和太傅就走了。

慕容拉扯着执明,“王上莫要装蒜。什么病入膏肓,统统都是为了唬我来看你的吧。”

执明舍不得放开手,又扯了一阵才施施然道,“我不如此做,你怎会回来。”

慕容顿了顿,问,“你可是知道我的真面目了?”

执明支吾了一阵,见瞒不过去就说,“我知道你是来向我报恩的小白蛇。从你穿着白衣进宫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慕容狐疑,“你怎会如此笃定?”

执明尴尬地说,“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更没什么至交好友。成日里对着就是那一帮子大臣。我那日捞了条小白蛇就想着他能变成人的样子终日与我玩闹就好了。就天天求观世音菩萨。年纪渐长,也明白了些事理,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可我不知怎的,总强硬地觉得那条白蛇合该是我的。所以,还是求。然后,你便来了。”

慕容想:真的就是个傻子!倘若我不是精怪,不能化形来你身边,真的要求这一生一世了么?

执明好像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你还在莫澜府邸时,那日我偷看到你洗澡……呃……我不是故意的。莫澜骗我来着,谁知见了你的真身,就知道你原来就是我的小白蛇。我就还是求观音菩萨,希望阿离一辈子都不要走。”

“那……莫澜和太傅可知我身份?”

执明摇头,“我只说你武功很好,是个亡国皇子。”

这人,吹牛倒是利索得很。

“可我毕竟是妖,你是人。”

执明搂了他的肩道,“阿离才不是妖怪!阿离是我的小白蛇!”

也不知到底是他诚心,还是他钱多老是拼命上供,真的哄了菩萨显灵。两个人同修后也没见几年就双双飞升,小白蛇一朝脱了妖道开始修习仙法了。

只这一出强行报恩,到底报的是誰的恩,都未尝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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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磕什么写什么。工作党。更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