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簇】小团圆

#短,完结

今天是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吃团圆饭,包饺子。黎簇他爸买了两斤二锅头,可惜黎簇这死没良心的小子,就给他留了张字条,人早就撒欢似得不知跑哪儿去了。

横竖也就那几个狐朋狗友,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老父亲叹口气,一边念叨儿大不中留,一边开盖喝起酒来。

吴家老太太像是早知道他会来,备了家宴笑呵呵地瞅着他。一桌上张罗了十几道小菜,其中不乏他爱吃的。

黎簇叼着筷子心想:可真神了,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老太太平素是不太和生人一块吃饭的,但黎簇不同,是吴邪特地嘱咐过的人。

她曾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这小孩,也就皮相生得不错,让他做事毛手毛脚的,个性看着有点莽撞,感觉还有点傻。

她拽着吴邪的手悄悄问过。

“那孩子真不是你和外头的女人生的?”

吴邪摇头。

老太太狐疑地问,“那你到底看中他什么了?”

“那小子自然是有他的好处。”

吴邪并没有直面回答老太太的问题。

这吴家的孩子有时候就爱卖关子,像揣着所有人都不能知道的秘密。

黎簇扒拉了几口吃的,问,“那家伙……吴邪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老太太替他夹了菜到碗里,说,“前几日托人带了消息,说是今天会到,可他每次都没个准信。你只管吃你的,等下让白蛇放烟火热闹热闹。”

吴山居人丁凋落,往年聚一起吃饭的也没几个,吴邪还老拉着王盟充数。老太太爱屋及乌,反正是吴邪那小子看上的,也入过吴家姓氏了,算是半个吴家小孩了。况且这大过年的,黎簇特地风尘仆仆地跑过来,总不能怠慢了。

黎簇对烟火没什么兴趣,他已经过了爱看烟火的年纪了。可按老太太的辈分,是拿他当孩子看的。吴邪也是。

 

黎簇恨透了吴邪,咬牙切齿的那种恨。在沙漠里要他时怎么都好,连哄带骗的,不要他时就高嚷着走啊滚啊的,可把黎簇气坏了。

古潼京他落单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吴邪,他不希望对方死掉,这个看起来又危险又狡诈的绑架犯已经占据他太多脑容量了。

他清晰地记得吴邪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别怕,然后亲了他。黎簇腾地就炸了,骂他老流氓。

吴邪调侃道,“我说要你闭眼你还真闭了,你可真乖!”

黎簇被狠狠地掐了下脸颊,没一会儿就红了。他找吴邪算账,吴邪直接吐了口口水在自己手指上,手指摸上脸颊,揉啊搓啊。

“我三叔也是这样教我的。”

吴邪很喜欢逗他。

黎簇不知道当初那个带他倒斗的三叔是不是也这样捉弄吴邪,反正他觉得吴邪不厚道,说好要带他回家的,却在最后关头食言。说话不算数的人,是赖皮小狗。

黎簇不知道吴家人就是爱养狗的,那条被老太太称为小满的狗还挺喜欢闻他的气味,因为他身体里有吴邪的味道。后来这味道渐渐淡了,小满就不怎么理会他。

黎簇还郁郁地说,“连狗都随了主人,没义气,没道义,没……”他差点把没人性也脱口而出。

吴邪瞧他义愤填膺的模样,搭了他的肩膀说,“那要不我再给你留点味道。”

那天晚上他被吴邪折腾了许久,哭也哭了,叫也叫了,最后只能趴在床垫上直哼哼。

第二天吴邪就捎上他去北京,结果半路上又消失了,只带走了王盟。

吴邪莫名其妙地把他丢下,个把月地不见踪影,偶有联系也说不上几句话。

黎簇为此还堵着一口气,用筷子戳了牛肉就往嘴巴里塞,死命嚼了几口,仿佛咬的是吴邪的肉块。

“老流氓,就知道骗人!”

 

吃完晚饭就撤了八仙桌。

北方人时兴吃饺子,南方人爱吃馄饨,但过年的时候准备的点心还是春卷,春卷又分甜口和咸口。老太太说要吃几个甜口的,问黎簇,黎簇也一并应了吃甜的。

白蛇在院落里头立了几个烟花筒子,请了来看,黎簇跟着老太太跨出了门槛。点了丝儿,没一会窜了火星子,呯地几声,缀了夜空一片火树银花。老太太似是忆起了些从前的事,看得出了神。黎簇觉得无聊,右腿脚尖有节奏地踏着水泥地。

就在这时,吴邪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灰头土脸的王盟。王盟这一路上差点没背过去,都怪他老板,紧赶慢赶地要回吴山居。说是不能让老太太等着急了,而且又念着黎簇头一回来家中过年,他要尽点地主之谊。

吴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扯起谎来跟写字似得又快又漂亮。王盟可忘不了自家老板瞟那小孩的眼神,跟狼看上了兔子一样。

烟火放了几响就熄了,老太太问吴邪还看吗,吴邪问黎簇,黎簇也不回他,哼唧了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恰好春卷刚炸好端了上来,黎簇径直走回里屋。

老太太冲吴邪使了个眼色,吴邪走到她身边。

老太太轻声说,“孩子倒不坏,只是对着你脾气好像大了些。你之前是不是太惯着他了?干我们这行的,师父调教得好,徒弟才能尽早出山。”

吴邪点头,带了些笑意说,“那小孩就是欠调教,我会看着办的。”

 

春卷刚炸出来还刺啦作响,泛了层晶亮油光,着实让人长了胃口。

吴邪和王盟一路回来还没吃过什么东西,捞了几个就往嘴巴里填。黎簇也拿了两个,刚把一个塞了进去就喊:

“哎呦,烫!好烫!”

“那皮里裹着的馅料可烫口了,小心你的舌头尖尖。”

黎簇吐着舌头,暗恼吴邪这无用的马后炮。

吴邪边吃着春卷边斜眼去看黎簇。

身量虽然抽长了,眉眼仍旧是藏不住心事。这点,得改。

被吴邪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让黎簇感到浑身不自在。

一年前还没到古潼京,吴邪和苏难一伙人还同桌喝过酒。吴邪抿着酒碗,有意无意的目光让黎簇打了个冷颤。

黎簇不禁扯了扯王盟的衣袖说,“王盟哥,你老板看起来好渗人。”

王盟噗嗤笑了,“黎簇,你有那么怕我们老板吗?”

反正他觉得吴邪怪怪的,尤其是对方勾了嘴角看他。仿佛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扒掉,赤身裸体地站在吴邪跟前。他也不是没被吴邪看过,吴邪不仅看过他的背,还摸过,但那不一样。

黎簇那时还不太懂,其实这跟马老板看露露姐的神情相似,男人暴露自己欲望的目光时的确会带着感性的危险,可黎簇只看到了危险。

尽管吴邪探看他后背的手段很是粗暴,但大部分时间里吴邪尚算温和。即便黎簇骂他有病,骂他老家伙,老混蛋,老流氓,他也未曾真正动过怒。反倒是黎簇,常常因为吴邪的话像点了导火索的爆竹。

 

黎簇艰难地把春卷吞了下去,真是腻得他差点吐出来。他没想到豆沙馅那么甜。

吴邪看出了他的窘迫,直接握了他的手腕将另外一块春卷往自己嘴巴里送。舌头尖故意舔了下他的指腹,弄得黎簇急促地皱了眉头。

老太太留黎簇过夜,黎簇说什么都不肯,直言自己在外面定了酒店,用的还是吴邪的钱等等。可他哪里磨得过这精明的吴老太太,几句场面话下来乖乖跟吴邪去了客房。

黎簇并不怎么想搭理他,脱了鞋子就朝被窝里钻,被褥也没盖严实,后背露出一小截腰窝来。

吴邪上前替他掩了掩道,“我的话你不听,老太太的话你倒是不敢违背,看来你喜欢她老人家比喜欢我多。”

黎簇合了眼不想听他废话。吴邪弯腰凑到他耳边,见耳朵一片绯红,不知是冻着了还是被他气的,心下觉得有趣便一口含了。

黎簇慌地推开了他,瞪着双透亮眸子说,“你是不是有病?!”

“有没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吴邪侧卧在他身边懒洋洋地回道。

黎簇咬了牙。这人真是狡猾,老是与他打哑谜,逼着他先把真心说出口。

“你这人,简直坏透了!”他语气里很是委屈。

吴邪敲了他脑门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对我撒娇。”

“我没有!撒娇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

“你对我来说就是小孩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想法幼稚说话又冲,凶起来就像幼崽在叫唤,根本构不成威胁,反而还挺可爱。吴邪常常在想驯养自己的猎物真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会让人渐渐沉迷于逗弄和安抚。

吴邪贴着黎簇说,“你怎么那么不经逗的?黎簇,你大概是我见过最傻最笨最干净的小孩。”

“你明明说过我脏。”黎簇嗤之以鼻。

“小孩干净,大人才脏,我恰好就是个肮脏的大人。”

吴邪讲话带了份似有若无的慵懒劲儿。有时你明知他在说谎却并不介意这个谎言,反而甘心被他所骗,这或许是他迷人也是最讨人厌的地方。

“我不想跟你挤一张床上。”黎簇缩缩脖子。

“可我想跟你睡。”

他想起在沙漠夜宿的那晚,连颗星子都找不到,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广袤无垠的夜空里。

王盟在帐篷外哼着歌,也不知哪个年代的,反正他没听过。他被吴邪抱在怀里,吴邪轻轻地蹭着他说很快就不疼了,可他疼得差点哭出来。

狗屁!吴邪拿来骗他的话都是狗屁!做那种事一点都不舒服,除了疼还是疼。

“今天是团圆夜呢!”

黎簇发现自己又被吴邪搂进了肩窝。他挣扎了几下,就听得吴邪说:

“你来见我我很高兴,我有很多年没那么真正高兴过。”

“明明是欺负我你才高兴吧!”黎簇反驳道,“别不承认啊!”

吴邪抬头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没被人真正欺负过?”

“你……你这个肮脏的大人!”

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叫声,吴邪笑了笑,“我倒不介意和你同流合污。”

他讨厌被吴邪抛下,什么酒店,他压根就没定过。

吴邪抱着他,在亲他,摸他的手放缓了速度。他们交换着亲吻,黎簇在慢慢适应对方身体的温度。

他攀着吴邪的臂弯,还是觉得很疼,拧巴着脸,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虎口。

“说你是狼崽子你还不承认,又凶又不听话,这回是打定主意死咬住我不放了吗?”

吴邪捋了捋黎簇的额发,少年的额头是光洁且饱满的,丰饶稚嫩的身躯铺陈开来是一副美妙的景象。

 

第二日是年初一,依照习俗是要吃汤圆的,寓意一家子团团圆圆。黎簇不肯起身说走不动,吴邪作势要抱着他去前厅。黎簇这才燕子打挺猫腰穿鞋,嘴里头不忘骂骂咧咧。

“你就是个大坏蛋!”

“我这个坏蛋,唯一那一点良心都给你了。”

孩子年纪尚轻,见过的世界太小,不知道真正被保护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带我一起回家那句话是用何种心态说出口的。更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被他从沙丘里扒拉出来,探查状况的人。小孩只以为他是个坏人,自己磨着牙冲他啊呜几声就会被无情镇压。

纯真又鲁莽是小孩的特质,在成人世界里纯真显得多么稀罕却又伴随着残忍,小孩还不懂大人向他刨出来的真心是有多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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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磕什么写什么。工作党。更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