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簇】白日梦

#短,完结

他梦到自己在巷子里被人袭击,袭击他的人在他背上刻了一副图。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吴邪。

 

刚刚缝合的伤口又被硬生生拆开,黎簇疼得嗷嗷直叫。他趴在玻璃茶几上,死命抠着茶几的边缘。吴邪的手摸着他的后背,从伤口渗出的血渍少许沾上了手指。

湿润的,带着热度的东西在黎簇的背脊上游移。他浑身打了个激灵,那不是手指,那是……那是人的舌头。

黎簇一下子惊醒,他喘着粗气,拼命吞了几下口水。

王盟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噩梦?”

王盟掐着喉咙,鹦鹉学舌一般喊,“吴邪,不要!吴邪,住手!”

话锋一转,又问,“老板在梦里到底做了什么?瞧你这一脑门子的冷汗。”

“他……他什么也没干!”黎簇起身,朝沙丘另一边跑去。

吴邪从帐篷里钻出来,恰好瞧见黎簇蹦蹦跳跳的样子,就跟蹬了后腿的兔子没啥差别。他若这么跟黎簇说,那小孩一准翻毛腔。

吴邪扯了嗓子喊,“哎!别跑太远了!容易迷路!”

“不用你管!”

黎簇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他知道现在这一切不是梦,是现实。他被吴邪绑到了无人区,一群人嚷嚷着要去找什么古潼京。他不知道古潼京是什么地方,也压根不想去,偏偏他是通往古潼京唯一的线索,一把鲜活的人体钥匙。

 

一想到刚才梦里的场景黎簇脸上不免有些发臊,都怪王盟昨天晚上讲什么鬼故事,害得他一宿没睡好,大白天就打起了盹,梦到那些光怪陆离的事。

真是奇怪,他一个正经八百的学生,除了不爱用功读书外,没看过毛片,没追过女孩,连牵个手亲个嘴都没有,最多被沈琼搂了搂,没生出些什么别的想法来。

黎簇和吴邪并不亲昵,他们不熟。刚开始黎簇只以为他是个绑架犯,对他的种种行径很是不满,后来却渐渐对吴邪产生了不必要的好奇心。

吴邪似乎什么都知道,关于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可吴邪对黎簇来说是个迷。

故事书里通常有这么个桥段。越是看起来危险,琢磨不透的男人越是招女人喜欢。依黎簇看来,这队伍里的女人个个都对吴邪没什么兴趣。吴邪对女人好像也没兴趣,他从不谈女人。

吴邪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孩子其实跟黎簇没半毛钱的关系,然而他嘴贱地问了王盟,问完后就想立刻抽自己大嘴巴子。

“老板身边除了生意就是男人。”

王盟随口回他的话让黎簇愣了愣,结巴道,“男……男人……”

“对呀,比如我这种不问工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全勤助理。”王盟不忘替自己脸上贴金。

黎簇不知不觉间吁了口气。

 

到了地下宫殿,每个人怀着那点心思都不由显于脸上,尤其是马老板,近乎执拗的疯狂。现在的人已不像从前那样信奉鬼神之事,然而心中的恶鬼倒是层出不穷。

黎簇讨厌吴邪,觉着自从遇到他以后就没有什么好事,他更讨厌黑暗,但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害怕。

他一和自家老头子犯横就会被关进小屋子,四周围透不得一丝光亮,他只得局促地畏缩起身子,不一会儿就哭得泣不成声。

恐惧像一条可怕的毒蛇缠绕了过来,向他吐着鲜红的信子。黎簇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勉强拼凑出语句的发音,他说我要回家。他恳求吴邪带他回去,吴邪没有答应。

“现在,还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

黎簇看着吴邪,没有答案。吴邪是个迷。他拥有找到古潼京的钥匙,却没有解开吴邪这个谜题的钥匙。

黎簇毫无征兆地陷了下去,越陷越沉,越沉越深,底下是漫无边际的沙漠,像一波接着一波连绵的黄金色沙海。

“别怕。”吴邪将他拉起来,“跟着我。”

就连他老爸都没这样紧紧牵过他的手,掌心传递过来的体温微微灼了他。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急切,黎簇吞咽着口水,嗓子眼干得难受,脸上也像得了烧热一样发烫。

吴邪见他好半天不吭声,回头去看,黎簇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对方伸手要去探他的额头,他如兔子般跳开了。

“黎簇,你信鬼神吗?”

“不。”

“信我吗?”

他犹豫着摇摇头,“不……”

像是知道他会这样说,吴邪莞尔,“我觉悟着这年岁越大能失去的东西就越少。黎簇,以后你再害怕的时候,可以想想我,能被人想着其实是件挺高兴的事儿。”

吴邪这张成熟沧桑的脸上藏了很多种笑容,不屑的,调侃的,淡然的,黎簇最喜欢他现在笑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很柔和,连眉眼都带着好看的弧度。

他希望吴邪攥紧他的双手,用如炬的目光注视着他。

从那天起,他便时常会做起白日梦来。

 

风沙不停地灌进黎簇的嘴巴和鼻子里,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眼前闪现的是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吴邪把他从沙堆里捞了出来,又大刺刺地趴在他身上。

一个壮年男子的重量压得黎簇差点喘不上气来,隔着衣服都能想象到对方紧实的肌体。他觉得自己没被沙漠淹死也要被这个男人压死。

黎簇用手肘去顶对方的肩膀,吴邪撑了臂膀轻笑。

“叫你不要乱跑你偏不听,差点要把这小命给白白送掉。”

“你要不带我来沙漠不早没这档破事了,所以还是你不对。”

黎簇夹紧手肘往上蹭,一把被吴邪拽了下来,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了眼。

“呵,不愧是文化人,到底是读了好几年书的,很会强词夺理嘛!”

吴邪粗糙的手指摸上了黎簇干涩的嘴唇。

“你说我若不管着点,谁知道这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厉害话来。”

熟悉的鼻息喷在他脸上,黎簇以为吴邪要亲他,一下紧闭了眼睛。

耳畔传来吴邪爽朗的声音。黎簇这才回了神,出来小解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又恍惚了。

黎簇想要吴邪亲他,他好奇吴邪的一切,包括他的吻。

他匆忙勒了裤腰带,一脸紧张地望着吴邪。

吴邪瞧了瞧他下面,调侃道,“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呢!”

“你……你看什么看!谁准你看了?!”

黎簇感到自己从喉咙到眼睛都像要冒火。

“那……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让你看看我的好了。”语毕,吴邪就去解自己的裤头。

黎簇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指着吴邪道,“你……你有病吧你!”

“又不是大姑娘,你臊什么?”

吴邪作势要把裤子往下扯,黎簇捂着眼一溜烟地跑了。半道上遇着王盟,他正在气头上,见了王盟也没给个好脸色。

王盟见他藏服歪歪扭扭,脸上红彤彤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问,“黎簇,你小子不会真的斯德哥尔摩了吧?”

黎簇推开王盟,“鬼才想看你老板的大鸟!”

王盟频频摇头,一脸感慨地碎念道,“这还没把人给引入局,就生生要把人给气死了。”

被黎簇丢在原地的吴邪很是无奈,边整理裤腰带边自言自语,“怎么比我当年还傻。”

 

吴邪给黎簇的相机里已拍了好些照片,可没一张是吴邪的。吴邪翻看以后还纳了闷。黎簇当时拿着相机对着他举了半天,合着手指头按也没按快门一下。吴邪想着是不是自己贪玩,在黎簇对焦的时候拿铁铲吓唬到了他。

“黎簇,你怕我吗?”

“我怕你忽然不见了。”顿了顿,补充道,“没人带我回家。”

小孩子的第六感或许比起女人还敏锐些。吴邪起身顺手拍了下黎簇的后脑勺,他这样的举动是少见的,带了点不可名状的温柔劲儿。

黎簇有时会产生某种错觉,吴邪的目的似乎不是古潼京,而是自己。

这一路上已经死了很多人,但他希望吴邪活着,黎簇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他并不想看到王盟,马老板,王导或者露露姐他们死去,而吴邪,吴邪必须活着,即使其他人都死了,他也必须活着。

黎簇在黑暗中耐心等待,等来了黑瞎子。黑瞎子递给了他一盒炒饭,讲了几个冷笑话,还念了首诗给他听。

“吴邪的朋友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黎簇扒拉着饭,小声哔哔。

黑瞎子眼睛不好,耳朵贼尖。他慢条斯理地说:

“对你来说吴邪就不奇怪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不觉得吴邪奇怪,奇怪的,是自己。他所有的白日梦原来都和吴邪有关。

当吴邪要他走的时候,他还困惑地问去哪儿,他以为吴邪要带他离开,结果对方怒吼让他滚。

吴邪耍赖,没道义,说话不算数。他要是苏万,铁定今天就地翻脸,老死不相往来。但是黎簇异常地平静,他扔掉了手里的刀刃,说了再见便没有回头。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狠,对着吴邪还存了拖泥带水的留恋。

再见这个词本身就包含了道别并希望以后能够再次见面的意思。 

 

黎簇从病床上醒了过来,身旁的梁湾善意地询问了许多。黎簇谎称失忆,并未据实相告。一来他不希望把梁湾卷进来,二来他暂且不想提到吴邪这个名字。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被绑架之前,他坐在教室的坐椅上,支着胳膊歪着脑袋,老师在讲台上飞着唾沫星子,他则在神游四方。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令他不由眯了眼睛。朦胧间他看到吴邪穿了一身西服来找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吴邪这么人模人样的。

黎簇不咸不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吴邪回他,“我来找我的猫。”

“那你找到了吗?”

“恩,找着了,不就是你嘛。”

吴邪喜欢捉弄他的习性怕是改不了。

黎簇半推半就地上了吴邪的车,就如当初他不情愿地打开车门对吴邪说我跟你走。

他靠着吴邪的肩膀,那时的陌生和疏离早已荡然无存,反而多了份难得的亲昵。

黎簇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往什么地方,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王盟什么都没说。黎簇都有点怀疑开车的不是王盟,对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

但他来不及思考,因为吴邪掰过了他的脸,正要和他亲吻。

黎簇顺从地伸出了舌头,吴邪的唾液渡了过来,那是属于吴邪的东西,黎簇毫不抗拒地张大嘴巴接受着。

吴邪驾轻就熟地挑逗着他,很快就得到了诚实的回应。这个男人就连自己身体的秘密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吴邪,我好难受。”

肉体和精神仿佛被无端剥离,有另一个自己扭曲着,喊叫着,任凭吴邪肆意索取。

“黎簇,你知道吗,人和人的交融就像在进行某种捆绑仪式。你会觉得难受,是因为捆绑会产生阵痛。”

一股热涌灌进了黎簇的心窝子,害得他心窝子都忍不住留了泪。

吴邪的声音忽远忽近,半是清晰半是失真。他并不太明白吴邪语中的真意,只是觉得如果用得到的一瞬去换取一生的捆绑,倒也未尝不可。这就好像走了条无人知晓的捷径,令他感到雀跃不已。 

 

黎簇迷迷糊糊睁开眼,吴邪正坐在他床边,神色略显异样地盯着他。

“我做了个梦。”他喃喃开口。

“梦里面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关于你的梦?”

“因为你叫了我的名字。”

昨天晚上他不停地打喷嚏,跟在吴邪背后只顾忙着醒鼻涕。

见回来的路上吴邪不怎么搭理他,黎簇主动挨到他身边,“吴邪,我冷极了,你亲亲我呗。”

苏万和杨好说了,撩妹要光明正大地撩,越是肉麻的话越有效。吴邪虽然不是妹儿,但八九总归不离十。

吴邪把脖子上系的围巾丢给了黎簇,“下次再故意穿得少了,我可不饶你。”

吴邪每次都能洞悉他的谎言。

后半夜黎簇发起了低热,说了许多胡话,一醒来又记不得多少。

“这大过年的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这下全被你给搅合了。”吴邪打了个哈欠。

“吴邪,我脑子有病,精神错乱……”

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好像不说出口会把自己憋闷坏了。

“我喜欢你。”

吴邪腾地笑了,笑得很邪乎。

黎簇又急忙移开视线,“我乱说的!”

吴邪贴了过来,“瞧,你承认了。”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自得。

他见黎簇撇了嘴嘟嘟囔囔,低烧未退的脸颊还透着一团粉色,他觉得小崽子可爱,一把掀了被子钻进去,抱了他就亲。

 

那许许多多如幻如雾的梦境,不期然地编织成了现在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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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磕什么写什么。工作党。更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