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

（壹）（贰）（叁）（肆）（伍）（陆）

许小乙长到年方十六，大师傅忽有一日对他说，“你下山替我办件事吧。”

许小乙一听要下山，立马乐呵了，问， “师傅要我办什么事啊？”

大师傅亲手递了封信给他，“你去山下的五里镇，有一处卖豆腐的作坊。老板姓许，你把这封信交给他。切记，中途不可打开私看。”许小乙点点头。

大师傅转身又将墙上垂挂的剑取下来，“此剑名曰碧水，你带着防身吧。但需用布缠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露出剑身。“许小乙接过来连连称是。

这天晚上，许小乙啃着张敬堂给他做的肉圆子，嘴里边含糊地嘟囔着，“我这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下山了。”

张敬堂见他兴奋地溢于言表，说，“山下若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你就带些回来。”语毕，就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子，“可巧了，今日账房先生刚发了工钱，你便拿着吧。”

许小乙急忙摇头，“大师傅已经给我盘缠了，我怎可再要你的。”张敬堂见他婉言相拒，也不勉强。只收好，反正存下来，今后也还是要用在许小乙身上的。

许小乙撇眼瞅了眼张敬堂的衣服，上面是他自己歪歪扭扭缝的补丁。许小乙想下山后一定要替张敬堂扯块上好的布料子，做件新衣裳才是。

吃完肉圆子，许小乙舔了舔下唇，“卤汁收得刚好，你做的，就是好吃！”张敬堂瞧他下巴上沾着酱汁，伸手就替他擦拭，就见着许小乙的唇边有颗痣，淡淡地点缀在那里，倒叫自己心猿意马。

他慌忙放下手，说，“大师傅不是让你开荤了吗？你怎么还跑到我这边来吃独食？”

许小乙开口道，“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做的菜……“说到后面，越发小声。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张敬堂的，倒不是因为张敬堂总给他做好吃的，也不是因为此前他仗着张敬堂喜欢他，随口要张敬堂叫他许相公。

他那时对喜欢两个字还是有些懵懂。他大师傅不喜欢他师娘，却抱着桃花酒在月下偷偷地喝。他大师兄喜欢他大嫂子，老乘着四下无人时和她亲嘴巴。他也喜欢张敬堂亲他。所以，他的喜欢应该是和大师兄一样的。

张敬堂见他发呆，就抽了他手里的碗筷，独个儿刷洗去了。这阵子许小乙总时不时地发呆，还老羞怯地跟他说要亲亲。每次亲亲，舌头都要纠缠许久，撒娇似得，特别黏人。

张敬堂叹口气，怎么办，喜欢他，好喜欢他，如果能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上，一辈子带着就好了。

次日清晨，许小乙早早下了山，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却没有去找大师傅，反倒径直去了后厨。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巴上也不知沾了什么，一片又一片的红印子。大厨子估摸着不对劲，让张敬堂领他回房歇息。

许小乙一手擦着红印子，一手牢牢地拽着张敬堂，吭也不吭一声，乖乖进了屋。张敬堂刚把门把带上，许小乙就从背后抱住了他，张敬堂抚上了他的手，柔声道，“我要不要叫大师傅过来？”

许小乙的头顶着他的后肩，蹭了蹭说，“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张敬堂转身刚欲细问，许小乙的整张脸就凑了上来，开始一个劲儿地亲他。突如其来的，害张敬堂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

他急急地搭上许小乙的肩，适时地推开一段距离问，“你，你怎么了？”许小乙并不言语，不管不顾地勾了他的后颈又亲了上去。

房间里静谧地只剩下两个人唇舌相交的声音，张敬堂不禁红了脸。

好不容易等许小乙平静下来，张敬堂将他带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后，拍着他的背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这样，倒是叫我心疼，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许小乙欲言又止了片刻，缓缓道，“大师傅托我转交的信，我中途忍不住看了。原来大师傅年轻时好勇斗狠，不顾师娘临盆在即与人比试。结果师娘难产，孩子没了。大师傅见我天资不错，为了安慰师娘，就从一户姓许的寻常人家那里将我抱了回来。可谁知，师娘早已独自离开。我……我去了那姓许的人家，他们膝下已有了其他可以疼爱的孩子，我就想还是回山上去吧。”他自然是舍不得大师傅，也抛不下张敬堂。一想到以后小师弟偷偷让张敬堂做好吃的，心里就纠得慌。

张敬堂瞧他红了眼眶，想着那么多年，可曾见他那么难受过。许小乙虽有爹娘，可又比他这个无爹无娘的强过多少。

许小乙顿了顿，又说，“回去的路上我途径一家什么百花楼的酒馆。一个大姑娘硬把我拉了上去，还搂搂抱抱。我推搡她，她还拼命地亲我。大师兄从前还说山下的女人好，可她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可把我恶心坏了。亲亲，远不及和你来得舒服。可她是个女人，我又不能对她动手。结果，一个手刀就被打晕了。醒来时，身上的银子全被掏走了。”他越说越委屈，嘴巴翘得老高，都可以挂个油壶了。

张敬堂知他初涉江湖，又遭逢身世变故，故此才那么轻易地糟了别人的道。他安慰似得亲了亲许小乙的额角，许小乙被他亲得痒痒的，便笑了，边笑边把自己的脑袋往张敬堂怀里钻。

哎，还是张敬堂好。喜欢他，最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