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离】旧事

#民国AU,短,完结

执明瞧着他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素色大长褂,长得又嫩生生的,以为他是个大学生,便问,“学生仔,你住哪儿?我送你。”哪知对方只撇了他一眼,拿过执明从小偷手上抢回来的公文包,也不说声谢谢,扭头就走。

执明虽家道中落,到底也是好人家出身,幼时在私塾上过几年学,识得字,因此也当过几年账房先生。可惜他痞气极重,过不了安分日子,这才托了他舅老爷,在法租界混了个巡捕头头。执明为人处世极小心圆滑,无不被人称道的,却在这学生仔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次日,他在银行门口又碰到了那个学生仔,西装革履还坐着辆大车。他愣了半盏茶后开始四处向人打听,方知这人年纪轻轻就丧了父母,留下些家产无人打理,遂只得中途退学入了商道。人都当他年少可欺,却不知他狠辣非常,谈判桌上鲜少落败,便都尊他一声慕容老板。

此后,执明日日守着慕容办公的地方,刮风下雨从不懈怠。时间长了,那慕容到底不忍心,时不时扔几句贴已话给他。冬去春来,执明自觉慕容心思应和他一般无二了,便大着胆子问,“你同我在一处好不好?”慕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羞红了耳廓,咬着唇,一瞬不瞬地瞪着他。

三日后的清晨,执明穿好制服打开门,就见慕容着一身黑色学生衫,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这几日我得空了,所以过来。”

执明又惊又喜,抢了他的行李箱迎他进来。一边倒茶一边问,“你怎穿了这身过来?”慕容淡淡地说,“不惹眼。而且我年少时极爱读书,甚是喜欢这身装扮。”执明也觉着他这身模样好看,居然还有点眼熟,想是自己实在喜欢他喜欢地厉害所致。

执明笑了笑,拉着慕容去馄饨铺子解饿。慕容起初嫌这嫌那,待那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他第一个动了汤匙。执明在一旁看着,只觉他吃东西又慢又细致,斯文秀气得很,真是没有哪一处不好看的。

两人去巡捕房的路上途径一家照相馆,执明提议去拍张照,慕容欣然首肯。可他在镜头前是不大笑的,执明也跟着摆出一副肃穆的样子。拍完后,执明颇感慨地说,“若哪天你厌烦离开我,好歹有张照片给我做个念想。”哪知慕容听了此话似不太开心,二话不说甩手就往外跑。

执明急匆匆追上去,把人拉到巷子深处问怎么了。慕容哼哼唧唧了半天,说,“你那年在私塾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他生气的样子让执明忽然灵光乍现,他似乎对一个穿学生服的小孩说过:

【阿离,等你长大了,我便来寻你,同你在一处好不好?】

那小孩的模样和慕容离重叠在了一起,或许当年离开阿离太令自己难过,以至于执明对那段记忆模模糊糊忆不清楚。

执明拽了慕容的手说,“我不抽大烟,也不太喝酒,我既认定了你,以后别的女孩儿也不会再多看一眼。”慕容只觉执明的手很暖,暖得他眼睛都微微发疼。

慕容宁愿和他挤在一个租来的小屋子里,也不肯回他那个大公馆住,说那里没有人味儿。执明便处处照顾慕容的感受,即使委屈了自己也不叫他觉得憋屈。

晚上睡觉的时候,执明尿急,入了茅厕回来就没了睡意,于是就着窗户外透过来的月光,见慕容蜷在床角,敞着里衣,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子,似乎比之前又瘦了些许。执明可是心疼,也顾不得慕容还睡着,一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好一阵揉搓。慕容自是被吵醒,不知他这大半夜发的什么疯,只能任由了他去。第二日执明就嘟囔着要去辞了巡捕,开家饭馆子,遭了慕容几顿白眼,可还是背地里偷偷存钱。

这年入冬后越发得冷,没几日就开始下雪。上海是鲜少下雪的,两人都来了兴致,也不怕冷,直接推了窗子一块儿赏雪。慕容伸出手,就见那雪片儿飘飘然地落入他手里,渐渐消融。慕容觉得有趣,望着执明微不可闻地发笑。

他是那般地轻,那般地淡,白净的脸蛋跟雪片儿似得。执明看着慕容一时晃了神,觉得自己去接的话,说不定慕容也融进自己掌心里去了。执明遂忍不住亲他,慕容也没有闪躲,他就顺着眼皮子一溜亲了下去。

晚上两个人在屋里吃着羊肉锅子,执明咋咋呼呼,可劲儿地捣腾慕容,待天边有了白肚子两人方才歇下。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年,执明去巡捕房辞了工作,他头头问他去哪儿,他回说什么美利坚合众国。

执明曾经问过慕容,在法租界第一眼是不是就认出他了,慕容点点头。

“怪不得那时你总不太理会我,定是怪我没遵守约定。”执明埋怨了自己一会儿又问,“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慕容说,“我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便只会记得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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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磕什么写什么。工作党。更新慢。